2021年2月16日 星期二

某公三哭恨悔遲(姚洪亮)

重讀趙樸初四十餘年前寫的《某公三哭》,拍案叫絕。遂仿其體,依其韻自度一曲。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
哭蒼天
想當年,全憑俺油腔滑調的口才,走馬上臺,笑臉開懷。爲了倍增家財,恬不知恥,不惜拋棄祖宗牌。又更是,居心叵測,總把好人殆,才創出一點名堂來,又誰知命蹇事乖,好景不再,哎呀呀 ! 怎麼一聲不響就落得個倒頭栽。真奇怪,世上人,你斂財,他放貸,說什麼俺好歹是個流氓"總統",地痞"名牌",爲啥就不能撈個金銀滿袋?蒼天啊!莫不是恢恢天網在等待,硬把俺往囚車載。到如今,半碗粗茶,兩根青菜,就在牢裏呆。眼淚兒還不清吸血債,俺這裏打疊精神,趕快把房產變賣,再裏外疏通,好讓俺出去找個檳榔小姐通通脈。嗚呼哀哉 !
 
哭上帝
掐指兒日子才過六年幾,誰料到蒼天哭罷哭上帝?上帝啊 ! 你不知俺使了多少陰謀詭計,也不知俺對花旗主子如何卑躬曲膝,才爬上這道階梯,實望你替我打氣,卻原來,你替天行道,還把俺通緝。這一番,怕正是:寶島翻騰民情怒,門庭震蕩家人急。即使俺精通法律,貪錢成癖,又更是濫詞狡辯,行蹤詭秘,也逃不過公眾的眼力。俺矮扁的個兒抵不住輿論的墨水筆,滿腹的糗餡露了鍋底,嘆如今,觸目是,千人誅,萬人踢。上帝啊 ! 你不分好歹難爲地,錯堪賢愚枉作天 ! 哈里路亞 ! 嗚呼抑噫!
 
哭自己
孤好比過街老鼠,又恰似喪家黃犬,哭了蒼天,哭上帝,如今輪到哭自己。淚暗拭,又偷滴,但悵望,曾記憶,寶島選舉,一敗塗地,忍叫我機關算盡,卻辜負了俺苦心經營的心計,許多機要費還沒來得及交易,又不能再叫嚣"岛国独立"。到如今,狐朋狗黨,眾叛親離,遠俺而去。四顧知心餘幾個?誰知同命有一人 ! 最心疼,俺可憐的那一半,瘦殘的嬌體還昏倒在輪椅上泗淚悲泣。賢妻啊 ! 俺這厢,寶瑟無聲,想見音容雲萬里 ,妳那邊,孤弦斷柱,欲聽教誨月三更;真箇是:痛心傷莫睹,揮淚憶深情 ;任千般斷送,鶼鶼比翼,俺只有,菊徑荒涼冥漠清郊悲雨泣,妳可是,鶴聲縹緲蒼茫野陌悵風淒。子孫們,還有俺的女婿兒媳,只盼望你、你、你,將俺海外的美元澳幣承襲。俺算是羞啊休矣!這究竟是天譴還是天意?怎麼這監徒四壁,就成了俺的幾寸天地?哎喲啊咦!俺這裏尚存微息,對天長歎:怨離筵別宴之空設兮,抱此恨而涕泣;淚握管修詞之悲涼兮,奠此生而悽悒。嗚呼悲戚!
(2009.02.08)

附趙樸初《某公三哭》原文:
 
哭西尼──禿廝兒帶過哭相思
我為你勤傍妝臺,濃施粉黛,討你笑顔開。 我為你賠折家財,拋離骨肉,賣掉祖宗牌。可憐我衣裳顛倒把相思害,才盼得一些影兒來,又誰知命蹇事多乖。眞奇怪,明智人,馬能賽,狗能賽,為啥總統不能來個和平賽?你的災壓根是我的災。上帝啊!教我三魂七魄飛天外。眞個是如喪考妣,昏迷苫塊。我帶頭為你默哀,我下令向你膜拜。血淚兒染不紅你的墳臺,黃金兒還不盡我的相思債。我這一片癡情呵!且付與你的後來人,我這裏打迭精神,再把風流賣。
 
哭東尼──哭皇天帶過烏夜啼
掐指兒日子才過半年幾,誰料到西尼哭罷哭東尼?上帝啊!你不知俺攀親花力氣,交友不便宜,狠心腸一雙拖去陰間裏。下本錢萬萬千,沒撈到絲毫利。實指望有一天,有一天你爭一口氣。誰知道你啊你,灰溜溜跟著那個尼去矣。教我暗地心驚,想到了自己。人生有情淚沾臆。難怪我狐悲兔死,痛徹心脾。而今後眞無計!收拾我的米格飛機,排練你的喇嘛猴戲,還可能合夥兒做一筆投機生意。你留下的破皮球,我將狠命地打氣。偉大的、眞摯的朋友啊!你且安眠地下,看我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。嗚呼噫嘻!
 
哭自己──哭途窮
孤好比白帝城裏的劉先帝,哭老二,哭老 三,如今輪到哭自己。上帝啊!俺費了多少心機,才爬上這把交椅,忍叫我一筋斗翻進陰溝裏。哎喲啊咦!孤負了成百噸的黃金,一錦囊妙計。許多事兒還沒來得 及:西柏林的交易,十二月的會議,太太的婦聯主席,姑爺的農業書記。實指望,賣一批,撈一批,算盤兒錯不了千分一。哪料到,光頭兒頂不住羊毫筆,土豆兒墊不滿沙鍋底,夥伴兒演出了逼宮戲。這眞是從哪兒啊説起,從哪兒啊説起!説起也希奇,接二連三出問題。四顧知心餘幾個?誰知同命有三尼?一聲霹靂驚天地,蘑 菇雲升起紅戈壁。俺算是休矣啊休矣!眼淚兒望著取下像的宮墻,嘶聲兒喊著新當家的老弟,咱們本是同根,何苦相煎太急?分明是招牌換記,硬説我寡人有疾。貨 色兒賣的還不是舊東西?俺這裏尙存一息,心有靈犀。同志們啊!努力加餐,加餐努力。指揮棒兒全靠你、你、你,耍到底,沒有我的主義。
(註:上世紀60年代的三尼:美國總統肯尼迪、蘇共第一書記尼基塔‧赫魯曉夫、印度總理尼赫魯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