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1月26日 星期二

信件(鄭懷國)

我想,信分開兩次寫的,只有我吧。那天晚上實在太睏,但上了床,還難以合眼。


世事的轉變,是每個人(individuel──terme inventé par des français)無法抗拒的,只是當年我們以為可以扮演一個角色,那種投入(engagement)的激情是無可厚非的,激情背後的幼稚無知則是可悲的。多少人為理想主義,國家民族蒙難──犧牲或作犧牲品,這就是歷史!有價值嗎,見仁見智,在一個沒有公理的世界,必定有人揭竿而起。現在大家都唾棄共產主義,但面對目前的各種危機,僵屍復活可待。前幾天我在國家地理雜誌看到一幅對我來說是驚心動魄的照片:一個海地婦人做了一袋「泥餅」(gâteau de glaise)去賣給買不起糧食的人充飢。這些damnés de la terre(Debut les damnés de la terre──國際歌的第一句)如果不在共產主義找到依據,恐怕會創立更加激進的理論和行徑,甚至是用恐怖手段。
好多年前一位香港的世伯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,因為有窮人就有共產主義。這句話還是有現實的意義,我參加旅行團去吳哥,導遊和司機用一駕CAMRY載我們兩人去觀光,迎面來了一部小斗車(PICK UP),上面擠滿了人。導遊──一位教師兼職賺外快──對司機說,「我們這裡一部大車載兩個人,那邊十來個擠在一起,.....」。我心裡說,當年我也這麼想。啊!Khmer rouge回來啦!
我們的同學是否有人中毒太深,我認為不應該這樣說。偶而有人還會唱那些革命歌曲,大致是條件反射吧!有看過許鞍華的再見中國(CHINA BEHIND)嗎?兩個從國內逃出來的紅衛兵,流落在香港的山野間,飢寒交迫,摟在一起,輕輕的唱起「東方紅」來。對柬埔寨的痛苦歷史,避而不談,應是內疚、不安、痛楚交織的體現吧。這是我個人的體驗,內疚,我們當年怎能參加這樣的運動,簡直是幫兇;不安,家人都喪命了,你卻活下來了,不公平;痛楚,這是不可形容的,我一直不敢正面問倖存的二姐當時在「阿Pot」時的詳細情形,怕勾起她的痛苦回憶。大家都是犧牲者,多一些包容的好。
我實在很佩服你的語言天才和博學,真的是又紅又專!我不是白聖大師,但誠望你多多保重,逢凶化吉!
如果我走得開,希望年底你們去香港時能在那裡和你見面!
祝福。
懷國
(2008.10.0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