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手捧姚奎畫卡,愣了許久,淚水禁不住湧下來。我和畫家結識時間不長,但彼此感情很好,常有電話寒暄。他寄了詩作在《詩壇》發表,我們交談的內容幾乎都是古詩創作和韻律。所以,我曾在本欄寫過一篇《詩畫》贈別他遷居溫哥華。文中回憶2001年除夕與伍兆職、海語三人到姚奎家吃團年飯、飲五糧液的難忘往事。姚奎以畫冊和學生作品選集《楓采》相贈,當時歸來仍有些醉意,便寫下一首七律:
歲暮雪中偕詩友拜訪畫家姚奎
渴盼瞻韓訪大師,嚴冬歲暮顧廬遲。
雪花飛舞書樓暖,畫冊琳瑯彩筆奇。
糧液香醇添雅意,珍饈淡泊見神怡。
尤欣滿室芝蘭茂,楓采紅彤譽遠馳。
2002年4月6日晚上,《華僑新報》邀請本市書畫界、文化界、報界朋友在明園設宴為姚奎送行,筵開十餘席,詩會譚銳祥壇主、伍兆職詩翁、子漢詞丈、懷石兄、雪梅兄、海語兄和我一同出席。回來後夜不能寐,填了一首詞在詩壇發表前先傳真給畫家:
喜遷鶯──送別姚奎畫家喬遷雲城
送君遷去。嘆難折柳枝,灞橋何處?畫友情深,吟朋韻苦,辭別贈詩留賦。多少離愁傾訴,幾許心聲暢敘。恨夜短,剪燭誰促膝?驪歌方譜。
相逢猶仰慕!清雅不凡,落墨芳香聚。硯水藏龍,毫鉤入木,神筆雪花飛舞。看透世間成敗,繪盡人生風雨。謹祝願,錦繡雲城裏,再栽新樹。
4月24日,又填了一首詞:
畫堂春──惜別畫壇大師姚奎先生
有緣萍水聚楓鄉,與君款曲衷腸。畫樓情暖墨生香,風雪同觴。
怎奈又聞送別,贈詩句短心長。且憑杯酒祝安康,彩筆飛揚。
姚奎來電話,相約於星期六(4月27日)大家見面。當天我去接伍老,然後到聖羅倫大道1113號姚奎畫室,他的家已開始搬遷,他將一幅《老城風雪圖》贈我,臨走前又取了相機,將畫拍下來,他說因為沒有留底,只此一幅。我們三人先去唐人街東坡樓飲茶,巧遇子漢先生,大家喜相逢。然後姚奎提議到舍下參觀我的藏書,原來他已事先帶齊畫具,就在書房為我畫了一幅素描,又畫伍老半身肖像,我們在客廳、書架前留影多幀。送姚奎回去後,我心中依依不捨,晚上又通了電話,自己獨飲幾杯,寫下一首七律:

姚奎大師臨別贈畫
臨別匆匆恨見遲,與君再聚惜分離。
老城風雪軒中掛,斗室書緣筆下馳。
速寫毫端留歲月,聯吟韻裏鑄心詞。
西東遠隔五千里,睹畫猶如共伴隨。
姚奎遷居溫哥華後,首次給我電話,告知已經安定。我欣喜若狂,隨即填了一首詞相贈:
臨江仙──喜接姚奎畫家雲城長途電話
握別睽違才半月,惦懷彷若三秋。東西遙隔惹離愁。與君萍水遇,詩畫喜同儔。
一線接通千里外,噓寒問暖難休。聲聲保重樂心頭。有緣能聚首,結伴共吟遊。
我每隔數週就郵寄《華僑新報》到溫哥華,2002年7月29日,姚奎寄來《麗璧軒三百讀後》賀本欄三百篇;8月,他寄來三首《鄉思》,痛失故鄉山西垣曲古城被小浪底水庫淹沒,並以1986年回鄉所畫的「垣曲古城」複製相贈;9月10日來函寫道:「感謝你給我寄來的華僑新報,使我不間斷的知曉和回顧滿城的人情世故,但是也使你增加了不少負擔,甚覺不安。我想這也是我們不斷聯繫的一個紐帶,我收存了你和詩友們的篇篇新作。我特別喜愛你歷年的祭祖

後來,姚奎很少聯絡,我曾托溫哥華李錦榮兄打聽下落,原來他遷了新居,又經常到國內開畫展。今年四月底在「德育座談會」上,何宗雄校長告知姚奎得了末期肺癌的消息,令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殘酷的事實,高大的他既不抽煙,又不見得瘦弱,講話溫文有禮,他的笑聲時刻在耳際浮沉。
(2007.07.13《華僑新報》第855期)